登山口孟祿亭  9:00am

 

一過登山口就有爬山的感覺,砂石碎礫,不若陽明山的登山步道整整齊齊,沒爬多久,坡度更陡,漸漸就上氣不接下氣,渾身不對勁,太陽當頭照下,覺得太熱,又覺得行李太重,我甚至已經開始懷疑,自己撐得下去嗎?要不要打退堂鼓?跟著傳惠的腳步,後面是小佩,可是我怎麼只聽到自己厚重的喘息聲呢?心裡不禁急了起來

 

忽然傳惠停下來說:我不行了!我也如洩了氣的皮球,癱在路旁。稍作休息,脫掉外衣只著排汗衫,彼此加油打氣一番,並且互相約定,不要管前面人的腳步了,我們三個女生慢慢爬,就算落後也沒關係。調整好心態和步伐,配合呼吸,終究體力不夠,每爬上幾分鐘,就得停下腳步休息,爬了約三十分鐘,謝大哥回過頭來幫我們背背包,並且告訴我們好消息,第一個休息點,孟祿亭就要到了,領先群正在前面等我們呢!

 

黑糖導演馬上安排了一段訪問和串場在孟祿亭進行,參加登山的聾友們年齡層普遍較高,有兩位超過了六十歲,他們對於我們很和善,拍攝配合度也很高,不過終究目的是爬山,休息太久,身體變冷反而不利,所以經過二十分鐘停留,聾友們逕行登山去了,我們後續的拍攝,只能多靠自己人來配合撐場面。

 

挑戰玉山(2)-登山

 

孟祿亭西峰景觀台 10:30am 

 

重新邁開腳步,這一段出人意料的是平緩上坡,同伴間開始有說有笑了起來。放眼一旁峰巒疊翠,山谷小河縱貫其間,雲霧縹緲其上,涼風徐徐,太陽也搶著露臉,不知不覺高度漸升,隔壁山頭從仰望轉為俯瞰,只是前方的路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,也沒有如我想像,每一兩公里就應該有一個涼亭可供休息,只能殷殷期待每隔0.5公里設置的木柱路標趕快出現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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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續走了一個小時,時近中午,經過小峭岩,濂僑竟然就躺在石頭上睡了起來,這個時候,任誰都是精疲力竭,肩頭沉重,要動口聊天都有困難,更何況是比手語哈拉,所以謝大哥一旁照顧他,其他人繼續緩步前進。

 

經過亂石坡,細小碎石隨時會崩落,配合攝影需要,隊伍手牽手經過這段險路,一旁便是山崖,視線根本不敢往下看。路途中不時有登山隊伍超過,一行人成群結隊,我想倘若是報名商業團,自己恐怕無法勝任團體腳程。擦肩而過的還有已攻頂的下山遊客,彼此微笑加油的祝福聲中,也不再懷疑猶豫,眼睛看著山路,一步一腳印等待下一個目標地出現。

 

約莫走到45號橋吧,體力彷彿即將耗盡,大哥和均百的呼喚聲終於出現,接過我們的背包,告訴我們再走幾分鐘就到午餐地點,肩頭頓時輕鬆,不再舉步維艱,穿過草叢,轉個大彎,果然指標出現,抵達5.0公里,海拔3050的西峰觀景台。

 

吃力爬上階梯,大家拿出攜帶的乾糧用起午餐,謝大哥拿出他的小瓦斯爐煮起泡麵,我們也跟進,總算有些熱食暖了暖肚子。攝助忠逸雙腳抽筋,但是沉重的攝影器材還是得扛在身,所以大概過了十多分鐘,攝影組才會合休息,此時已經接近一點。從登山口至此,耗時將近四小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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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峰景觀台排雲山莊  14:00pm  

 

午餐休息後,從白木林景觀台出發,立即就遇上一段最難爬的陡直坡石階,剛才的小小成就感馬上就被挫敗感取代,而且爬個四五步就氣喘如牛,我不行了不行了,心臟撲通撲通跳,鼻子嘴巴都吸不到氣,累得想罵人想哭,不過爬山就是這樣,沒有人能幫得了你,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。

 

挑戰玉山(2)-登山

 

    玉山的登山路線很耐人尋味,前段陡,彷彿給來挑戰的登山客來個下馬威,叫人不敢輕視;中段緩,似乎是給朝聖者鼓勵安慰,讓疲累得以調適;而後段險,目標明明不遠,卻是舉步維艱,不斷陡升的木橋碎礫巨石,是意志力和耐力的最大考驗,通過了才有機會在「排雲山莊」拿到攻頂門票。

 

這段路,前有傳惠、小佩的腳步指引,後有聾人黃國瑞的壓隊,偶而與立育及老聾夫婦點頭微笑,獨自走著和自己在心裡對話,累了就靠坐在石上,頂住背包換氣休息,不和人競爭,不和人比快,踏過最後克難坡的層層石階,終於在五點左右,登上久仰大名的「排雲山莊」,算算從登山口開始一共走了八個小時。

 

排雲山莊  17:00pm

 

出發前,老公便千叮萬囑,山上生活條件不若平地,不要把文明的習慣帶上山去,要懂得隨遇而安。我覺得我會適應的啊,可是,看到排雲的木板床,雙人床的寬度卻要擠四個睡袋,一間約莫十來坪的房間,竟要住進四五十人,當下瞠目結舌,久久不能反應過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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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累又睏,兩腳又酸又痛,濂僑立育藉著聽不見的優勢,已經打起呼來,我茶不思飯不想,脫下登山鞋乾躺在床上,頭則隱隱作痛。導演安排了一段聾友煮飯用餐的串場,我們強打精神完成工作。這一晚吃下肚的,是玉米湯和薑母茶。原本睡前還拿著牙刷想去刷牙,黑暗中看到唯一連接水塔的水龍頭,好多人戴著頭燈在排隊,於是隨便洗洗晚餐的保溫杯,洗臉刷牙就都免了吧。

 

雖說海拔三千公尺,手機還是可以接收訊號,「只有遠傳,沒有距離。」我跟濂僑借來中華門號的手機,打電話回家報告登山戰績,並關心一雙兒女的病情。老公說,耘耘已經好很多,但是諺諺卻是口舌都破的嚴重無法進食,而且整天哭鬧著叫痛和叫媽媽。聽到這話不免悲從中來,心情盪到谷底,除了擔心兒子,也為了隔天的攻頂而惶恐憂心

 

排雲山莊是發電機供電,只有每晚六點到八點亮燈,八點一過就熄燈了。舖好女子三人組的睡墊睡袋就躺平,整晚輾轉難眠,除了此起彼落的呼聲,還有忽明忽滅的刺眼頭燈,還彷彿聽到傳惠上不來床的求救呼聲,可是身體有如千斤重怎麼也爬不起來,凌晨兩點再把耳機戴上,聽著音樂勉強入睡。

 

    三點半有動靜了,可是聽到說因為半夜下雨,攻頂路上結冰濕滑,為了安全攻頂行動需多加考量,因為眾人配備不足,還有新手技巧的生疏,幾位嚮導的雜雜耳語聲之中,最後結論是延遲出發,既然欣賞日出無望,那就待天明之後再攻頂增加安全性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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